在2015上海国际电影节上,《我的诗篇》共有两场献映,具体时间如下
诗歌是一个时代最后的秘密。我们通过互联网寻找到六位特殊的工人,有自杀身亡的苹果手机生产工人,有叉车工、爆破工、制衣厂女工、少数民族工人,乃至地下800米深处的矿工……他们同时也是优秀的诗人,他们敢于从沉默和被代言的境遇站出来表达自己,用诗书写劳动、吟咏爱情,也用诗抒发悲欣、直面死亡。
他们的诗是一个个不平凡的平凡故事,也是这场繁华演进的人类历史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当这些工人诗人在电影中一一现身,你会看到一个令人震撼的、关于“中国制造”和“中国奇迹”的全新故事。
少年,某个凌晨,从一楼数到十三楼,就到了楼顶
少年划出一道直线。
地球,比小镇路大,迎面撞来。
2010年,富士康工厂发生震惊世纪的连续跳楼事件,到第十三楼发生以后,一批工人被派去安装钢铁防跳网,其中就有46岁的郭金牛。他一边织网一边打字,写下《纸上还乡》。写作此诗的那只手,为全球生产苹果产品的那只手。
郭金牛并非唯一,在当今中国3.1亿工人中,我们找出了成百上千个和他一样的工人诗人,他们大多数仍在一线从事劳力生产。而同时,他们也在搬运文字,在写诗。
许立志,生于1990年6月7日,广东揭阳人。高中毕业后在广州、揭阳等地打工,2011年初来到深圳,进入富士康公司成为一名流水线工人,后调到物流岗位。2014年初合约期满后曾赴江苏谋职,不久返回深圳,9月26日与富士康公司又签订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劳动合同,9月30日堕楼辞世。其诗歌生涯始于2010年左右,有少量作品发表。
他的诗朴素、斩截而又强烈,兼具批判性与抒情性,常以荒诞的或令人震惊的笔触书写悲辛的底层生活与死亡诗意。
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……
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
他们管它叫做螺丝
我咽下这工业的废水,失业的订单
那些低于机台的青春早早夭亡
我咽下奔波,咽下流离失所
咽下人行天桥,咽下长满水锈的生活
我再咽不下了
所有我曾经咽下的现在都从喉咙汹涌而出
在祖国的领土上铺成一首
耻辱的诗
乌鸟鸟,本名陈亚贵,生于1981年,广东化州人。2005年开始写作。2003年至2014年,一直在佛山一家薄膜厂当流水线工人,2014年4月失业。多年来,他习惯了在自控生产的机器旁写作,把诗写在工作表格的背面,下班回家再修改,他的大部分诗都是这样写成的。
他绝少直接描述生活经历、劳作场景、个人情感,而是把这一切隐含在经过变形处理的想象与叙述中,诗中遍布阴郁惊悚的黑色幽默,以尤内斯库所说的“悲剧性闹剧”,骑乘自由无羁的狂想。
大雪压境狂想曲
天上的造雪工厂。机械的
流水线天使,昼夜站在噪音和白炽灯光中
麻木地制造着美丽的雪花
超负荷的劳作,致使她们吐起了白沫
泄漏的雪花,成吨成吨地飘落。
我的祖国顷时惟余莽莽
三十个省的微笑,顷时被压成了哭泣
国境线被压坏了,军队昼夜抢修
天地间,唯民工白茫茫的脑袋,斜露于风雪外
火把和手电筒厂,加班生产
庙宇尽毁。神的腰,也被压断了
而信徒们早已逃之夭夭
坟墓都露馅了。安逸的鬼们
都被挤压到人间
搂抱着自己的墓碑和灵柩,赏着雪
而灾难的地球,正往下雪的那边
慢慢慢慢慢慢地倾斜
唐以洪,四川仪陇人,生于1970年,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。先去沈阳,在建筑工地干活,1994年来到广州番禺,在鞋厂做普工,后又做建筑工,辗转于深圳、东莞、佛山等地。2001年去北京继续做建筑工。动荡的生活也使得诗歌创作中断了数年,直到2004年进入温州的一家鞋厂,才重拾诗笔。
十月八日在苏小小墓旁
许多人偎在她的身旁
照相,像偎着自己的女人
我也照了一张
在五百年前的那张桃红床上
她睡得正香
我不敢弄醒她,怕她开口就说
--官人,银两。
现在物价上涨,她的身价肯定水涨船高
一个连盘缠都挣不够的打工仔
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
最重要的是合影的时候,突然感觉
我在背着流水线上的老婆
与她偷情
因为,她是江南一代名妓
一想到他们
把我该涨的薪水和回家的盘缠
大把大把塞进低领的发廊
我理直气壮地直起了腰杆--
怕啥!只是和一个死人照了一张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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